露萌季刊
| 《露萌》212期-2022年9月 |
慢慢來，比較快
文／兒少組生輔組長 李百智
「小松初數尺，未有直生枝，閒及旁邊立，看多長卻遲」，這首詩是唐朝詩人王建在描述觀賞小松成長的過程，因為過度期待它長大的樣貌，所以感受到時間的緩慢，當我們在盼望孩子成長的心情時，也何嘗不是如此呢?
十一年前的聖誕夜，我帶著忐忑的心情來到家園面試，被賦予的工作目標雖然很清楚，但也對工作內容的五花八門感到舉步維艱。猶記得面試時楊督導對我說：你試試看自己適不適合，我們也會觀察你合不合適！一句簡潔明瞭的口頭契約，開啟了我在約納服務的機會。
工作初期，樓層社工經常親切地問候我上班狀況如何？我對這麼密集的關心感到有些疑惑，心裡總有個聲音：有發生了什麼我沒看到的事嗎？或是我正處於狀態不好而不自知呢？直到第一次處理孩子發生的衝突後，我才意識到工作的風險與社工關心的用意。
那天晚上，我和孩子一起到三樓活動室嬉戲，遊戲進行到要分勝負時刻時，處於落後的一方突然暴怒，當下我的直覺是：這麼小的事情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情緒，接著我整個人就驚嚇到呆住了！此時暴走的小孩立即從洗手間隨手拿起一根掃帚做攻擊狀態，我才從兵荒馬亂的狀態進入警備，內心焦慮，思緒混亂，像極了迷路的小孩，任憑我吶喊也找不到人求救！
突然間，這一幕讓我回溯幼時生氣的自己，我才醒過來發現當下的身份已是照顧者了，此時內在有個聲音告訴我:「你可以的，試試看！當時生氣的自己需要的是什麼？你就試著給他什麼！」，在安撫內心的小孩後，我終於撥雲見日地看到眼前這孩子的困難，堅定且平穩地問了孩子：「我看你很生氣，什麼事情讓你感到這麼不舒服，你願意說給叔叔聽嗎？」
有了第一次處理衝突的經驗後，緊接著就開始面對一連串生活的考驗。我發現，容易發生衝突的背後有好多的不安、懷疑、擔心和恐懼。有一天晚上，我們在客廳看著鄉土劇，孩子突然說:「我爸爸要是這樣對我就好了！李叔，你知道嗎，我爸以前…」自述地很沉重，讓我覺得難以置信，也替他感到很心酸，思考著這麼小的生命被迫承受這麼大的生活壓力，長久的累積也造就現在的模樣；從那天起我開始換個角度思考，水能載舟、亦能覆舟，如果我們現在努力經營生活的每個點滴，用心關照彼此的當下感受，每天只要一點點，說不定這個累積就會成為扭轉生命的關鍵!
「再過三個月，你就要上五樓了！」一年多的相處，在社工的宣佈下，孩子要開始面對現階段的結束及迎接新的人生。那段日子的話題都圍繞著國小生活的點點滴滴、不時調侃自己發生的糗事、分享到處遊玩的生活。我還記得最後一次出遊，是去我們最熟悉的萬芳游泳池，回程後，我們看著公車外面的風景，有感而發地跟孩子說:「在深坑住這麼久了，離開後你還會想回來嗎？」孩子不假思索的回答： 「會啊，我會回來，到時候我會開著瑪莎拉蒂載你去兜風！」話鋒未落，我瞬間哽咽，腦袋不停地出現生活跑馬燈，這段日子的辛苦瞬間化作甜美的果實，因為陪伴，彼此有了彼此。
「十年樹木，百年樹人」，每天有好的陽光、空氣和水，生命就會長出獨一無二的健康模樣，所以慢慢來，比較快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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